[士凛]红色高跟鞋2
3. 秋天
再度被拜托修缮礼堂的舞台灯时，卫宫士郎终于从一成这里听到了学校要办舞会的消息。
“这种时候办什么舞会啊……”嘴上这么抱怨着，他还是去了大礼堂。学生会的人在礼堂里来来往往，在顶上挂满了彩灯和彩纸礼花，倒是相当热闹。
舞台灯的线路有些复杂，他要架着梯子爬到顶上去查看线路。天花板把礼堂隔成了两个部分，下面吵吵闹闹，上面漆黑一片。他找到线路损坏的地方修好，礼堂里忽然安静了一瞬，很快又恢复了热闹。
虽然很轻，他还是听到了一成压抑着微弱刺意的声音。
“总算来了啊，远坂。”
“啊啦~怎么说也是学生会的大事，身为副会长不来看一下，岂不是太不应该了？”
有些揶揄的语气，他几乎能想象出少女现在的样子——碧色的眼睛微微眯起，嘴角挂着针对一成特有的、看好戏的笑容，或许还会伸出手，把进来之前被风吹乱的头发撩至背后。
“不过，我最近比较忙，舞会的事还要拜托会长你好好注意了。”
“你又有什么事？”
“秘密嘛。就算是我的上级，也不能这么直接地打探我的私生活啊。”
一成像是被噎了一下，半晌才又反驳：“谁对你的私生活感兴趣啊！”
大概还会在心里补一句“女狐狸”吧。
卫宫忍不住一笑。
比起狐狸，他倒觉得远坂像猫一样。总是若即若离的样子，微微伸出的爪子让人发痒，可真的靠近她的时候，她却又一转身走了。
他顺着梯子爬下去，远坂凛正走向礼堂门口，美缀绫子和她并肩。远远地，他听到少女的声音传过来：“我大概是不会参加舞会吧……嘛，可能会来看一下。那天也有些事……”
明明那天是周五吧，学生会最近忙碌的也只有舞会了，还能有什么事呢？
他这么想着，向一成打了声招呼，在她们离开之后才走出礼堂。
微有些凉意的风吹在脸上，道路两旁的樟树左右摇晃，发出“唰唰”的声音。远处的少女步伐急促，风衣偶尔翻起一个角，像是一片火红的枫叶。
卫宫士郎仰起头。也许是因为今天风大，天空中一片云朵都没有，满眼都是清爽的湛蓝色。
秋天快结束了。
4.独舞
最后，说着不想去的远坂凛还是在舞会开始了一半的时间后走进了会场。她穿着日常的那件风衣，鞋子也还是学生鞋，一身规规矩矩的装束在穿得花枝招展的女生中相当格格不入。
不过，这幅打扮和一进来就往旁边一坐的架势，也直接断了男生们向前邀请的念头。
她和美缀绫子说了几句话，目光在人群中转了几圈，先是停在了和身旁人聊天的紫发少女身上，又转向另一个同样打扮的很扫兴的家伙。
什么嘛，这么重要的日子就穿着校服吗？
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是一样的少女在心里吐槽了一句，呆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，拎起书包走了出去。
今天从早上起就很不顺。先是自己妄想能成功地用微波炉热一次早餐——结果因为没拆包装，牛奶直接爆了一整个炉子。然后她接到了绮礼的电话，无外乎那些圣杯战争的信息，反正也不是什么振奋人心的好消息。再后来就是自己脑袋发热过来看舞会，结果什么也没做就这么回去了。
啊啊……真是让人提不起劲。
少女难得的有点颓丧，沿着马路走了还不到五百米，一辆轿车从她身旁的水坑里呼啸而过。
“……真是！！！”
她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喊了出来，又不愿意在马路上太过失态，只好把后半句又咽回去。风衣上狼狈一片，无论如何也不能用这么糟糕的形象在马路上乱逛吧。
可是……
搭在扣子上的手犹豫着没有动静，明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，脸还是克制不住地红了起来。
“算了，反正也没人看见。”她低低地念了一句，安慰自己似的。
一旦下了决定，动作就迅速多了。远坂凛干脆地解掉风衣纽扣，将满是泥点的外套搭在手肘上。
“啊啊，我之前到底在想什么啊……”
她看着身上的连衣裙，叹了口气。明明都换上了这条裙子，却还是穿着学生鞋，其实就是自己根本没有参加舞会的打算吧。她到底是为什么会穿这种行动不便的衣服出门啊。
反正……也不会有人看见的。
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涌了上来，少女不自在地抿了抿唇，加快了回去的脚步。
果然，绮礼说得对。对于现在的她来说，享受学校生活什么的实在是太悠闲了。她应该做的是把重心转移回魔术师的生活上，去赢得属于她的战争。
从今晚开始，就加倍努力吧。真希望一切能早点开始，也能尽快结束。
刚才自暴自弃的心情很快消散，少女又挺直了背脊，即使秋末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，也毫无瑟缩。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摇动，像一朵绽开的花。
多耀眼啊。
5. 礼物
多年后，伦敦。
“所以说，远坂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走到桥的尽头，一句话也不说吗？”见身边的人一直红着脸不说话，卫宫士郎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。
他们来到伦敦已经两年。远坂凛忙于时钟塔的进修学习，而他除了魔法修行，还要打工赚些生活费。两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，能够悠闲的时候也不多。难得周末能一起散个步，在他送了个礼物之后，远坂就陷入了“过分害羞而说不出话”的状况。
“礼物不喜欢吗？”
“不、不是！只是……没想到啦！士郎你突然送我礼物，明明也不是什么纪念日，也没到情人节……”
“嘛……只是看到觉得很合适远坂，所以就买下来了。”
顺理成章的，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理由，只是觉得很合适而已。
听到这样的话，远坂凛的脸果然更红了。抓着袋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扭动着，说出的话也轻得要靠近才能听清。
“为什么是高跟鞋啊……”
平时穿的靴子虽然也是高跟，但一看就和这双鞋子不同嘛。又精致又美丽，正式得根本不像日常穿的鞋。
“理由的话……其实以前就想过要买了。”卫宫士郎挠挠脸颊，“国中那次莫名其妙的舞会你还记得吗？远坂提前回去了之后……说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，当时我跟着远坂一起出去了。”
早就被遗忘的窘迫场景又被挖了出来，远坂凛一时连害羞都忘了，瞪大了眼睛看着身旁的人。
这家伙、移植魔术回路那次就算了，竟然连那天那么丢脸的事情都被他看到了！
还不等她发怒，卫宫士郎又补充道：“远坂走得很快所以没有发现我，不过……我却是一直注视着远坂啦。那个时候我在想，如果有那么一双鞋的话，一定会更加耀眼吧。老实说，在你进礼堂的时候，我还在担心会有人去邀请你跳舞呢。”
一如往常毫不掩饰的直接告白，即使过了两年，她还是不太能完全淡定地消化这些话。不过之前的窘迫和羞恼倒是很快被他安抚了下来，远坂凛投降地叹了口气：“也只有士郎说这些话，我才能不生气了。”
他笑笑，相当自然的握住她的手。两人并肩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，似乎寒冬的风也温柔许多。
“其实以前一成曾经向我抱怨过远坂的厉害啊，还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降服你。”
提到昔日“旧友”，远坂凛也忍不住弯起嘴角：“那家伙总是和我不对盘吧。不过，”她松手，脚步轻快地走到他面前，又转过身。长发从肩膀垂落，发梢在空中微微摇晃，“士郎的意思，是我被你降服了吗？”
“那倒没有。”他实话实说，“要是这么算起来，还是我被远坂降服了吧……也不对。远坂虽然很多时候看起来很强硬，我却并不觉得被压迫着，反倒是相当温柔。我和远坂的关系，严格说起来，更像是是互相支持又互相克制着吧。”
碧色的眼瞳里漾起笑意，远坂凛微微前倾，似乎很满意他的说法。
“这样啊……那么，将来也请你好好支持我了。如果可以的话，可能要麻烦你一辈子呢。”
他一怔，“怎么会……明明被麻烦的人是——”
“是相互啦。”她打断他，“因为士郎在我身边，所以我才有动力完成我的野心。”
从以前到现在，从相识到相爱，从擦肩而过到并肩而行。无论是冬木市还是时钟塔，抑或是未来还长远的路。
“只要士郎在，我就有燃烧不尽的斗志哦。”
真是……没办法。
卫宫笑起来。
早就知道了，远坂这家伙很难对付啊。
他加快脚步靠近，伸出手轻轻拥抱了她一下。远坂凛发出短促的轻呼，还没有反应过来，手又再次被握住，温热的暖意顺着指尖向上蔓延。她记得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，还是少年的他也是用这样温柔的语调对她说了这句话。
“回家吧。”
—over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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